前沿拓展：半切和全切和埋线双眼皮区别
一
读大学时，龚妮在学校算是小有名气。每年的校园歌舞大赛、歌手比赛都有她的一席之地，就连系里偶尔举办的活动，也会邀请她演唱首歌作为开场。她从大一开始就挑染不同颜色的发束，穿明红、明黄的艳丽衣服，露出雪白的大腿。让她底气不足的可能就是1米45的身高。
大三的歌舞大赛，由于排练场地有限，只能采取轮流排练制，我和她分到了同一时段。她穿着一件轻盈的红色雪纺衬衣和白色热裤，睫毛像小刷子一样忽闪忽闪，粉底抹得匀匀的，一副俏皮灵动的少女模样。刚坐下来，就掐掐自己的腰说：“哎，又长肉了。”
“哪有，你已经很瘦了呀。”我说。龚妮左手挥了一下：“瘦个屁，身上都是肉，走起路晃来晃去的。不行，我要减肥。”
那天她不停歇地练舞、运动，吃晚饭时只点了一份水煮白菜。
一起排练的同学告诉我：“龚妮想成为一名歌手，大家都知道的，她很注重自己的体型外貌。学校这种小比赛她根本看不上，外面的唱歌海选她不知参加了多少。”
后来我常看到她在晚上拖着移动音箱往学校外走，她每晚都会去广场旁唱歌，很多歌手出道前都这么做过，能练嗓练胆，还能赚点零花钱。
那时我们20岁，年轻让一切梦想都闪闪发光。我们都觉得能勇敢把梦想说出来的人，心里一定有更多勇气，龚妮终有一天能进入演艺圈成为歌手。
二
事情的转变发生在2015年3月。
那天龚妮兴冲冲地在微信上告诉我，当地电视台又准备举办一个歌唱比赛，入围的人将得到当红歌手指导的机会，她已经在网上报名，并开始着手准备。
龚妮确实努力准备着。她请了一位声乐专业的学长陪练，纠正她发声、假音运用方面的问题，还特地做了一个全新的发型，把枯燥的头发剪掉，再把发尾微烫成内扣的名媛卷。我陪她一次次地逛街，后买了一套亮蓝上衣搭配灰色纱裙，作为海选要穿的服装。
海选安排在市里高级的购物街，一连举办两天，龚妮被安排在第二天。那天早上我们八点多就到达现场，但已经参赛选手和观众围得水泄不通。我们挤过去填写资料，又在人声鼎沸中排队等候。
下午三点多，龚妮从比赛的那层楼下来，她眼里透着光，向我挥着手里的通关卡，语气激动兴奋：“我直接晋级了！”我还没来得及回答，她又兴奋地说：“刚才评委老师问我有什么梦想，我说，我想看吴亦凡穿裙子，哈哈哈。”
直接晋级让龚妮兴奋了好几天，也在朋友圈里庆祝了好几天。但第二轮比赛的关注度和热度都下降了许多，龚妮甚至在很突然的情况下就拜托我陪她去参赛。那天是周末，现场人却很少，龚妮那首《别找我麻烦》练习了很多次，终还是被刷了下来。
看着她下撇的嘴角，我安慰道：“没关系，还有机会的，你还年轻。”龚妮摇了摇头说：“他们说我太矮了，长相也不够出彩。”
过了一个月，许久没联系的龚妮又突然发来微信：“周末有空吗，陪我去割眼皮吧。”
她和我约在华美门口见面，这家整形医院我曾在公车上见到广告。她比我晚到，穿着一双白色的厚底凉鞋从出租车上下来。没有化妆，脸色有些苍白，看到我后有气无力地说：“进去吧。”神情像是一会儿要参加一门不重要的选修课的考试。
走过自动开合的玻璃大门，两个护士打扮的女生走过来招呼我们。整形医院和常规医院简直天壤之别，亮金色的柱子和地板，柔软的沙发上坐着好几名女生。
等待医生的间隙，龚妮告诉我，她想割双眼皮和垫山根，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内双，但自然有神，和五官也十分协调。我说：“你的眼睛很好看了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，我觉得天生的就是好的。”她摇了摇头，言简意赅地告诉我：“我要变美。”
招待龚妮的美容熊经理是个30出头的女人，画着精致的妆，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。她听龚妮说想做双眼皮，介绍了一套价值4200元的欧式双眼皮，其中的“全切”“半切”“埋线”等专业名词听得我们稀里糊涂。熊经理干脆把头伸过来，对龚妮说：“我做的就是这个。”
我们凑上去仔细看，确实漂亮自然。
紧接着，龚妮又咨询起做鼻子的问题，她有点担心，“眼睛和鼻子能不能一起做，等眼睛恢复再做鼻子会不会比较好？”熊经理笑了笑，“当然能一起做，早点变美不是更好吗？”这话把龚妮的顾虑打消了，两人激动地聊起了膨体、软骨组织等内容，但我已经开始走神。
商量好后，医生终于出现。是个中年男子，个子不高，穿着一件白大褂。“李医生，这位客人想做欧式全切和。”医生朝熊经理点点头，看了龚妮一眼，直截了当地说：“行啊，先去签合同。”
三
龚妮进入手术室后，熊经理就不见了，一名护士把我领到一间粉红色的病房后也不见踪影。三个多小时过去，护士才把眼皮、鼻子上垫着厚厚纱布的龚妮扶回房间。
龚妮摸索着在床上躺下，我问她：“疼不疼？”她半天才吐出一句：“疼死我了。我本来还打算做完手术，咱们就去看电影呢，简直妄想。”我忍不住笑起来。
后来我去给她买了一副墨镜帮她稍微遮住眼睛，又把她送上出租，才终于松了口气。那段时间，龚妮老老实实在家呆着，谨遵医嘱只吃白粥，而后去医院消炎、拆线，折腾了好几个月才把肿消得差不多。
这次手术花了龚妮将近两万元，虽然果不错――双眼皮让她的眼睛更大更深邃，挺拔的鼻梁精致又好看，每个人都夸她变漂亮了，但这笔钱毕竟是过去几年辛苦攒的，为了更好地发展，龚妮找了一份在酒吧驻唱的工作。龚妮说，她要工作挣钱，这样才能报班学习专业的声乐知识，而很多歌手在出道前都有驻唱酒吧的经历，不仅可以锻炼自己，还可能遇到专业大佬，对她唱歌出道有很大好处。
酒吧除了龚妮，还有其他几名驻唱，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，性格或开朗，或乖张，持着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。初龚妮还有些腼腆，她给我发的微信从一开始的：“在这里驻唱都是专业的人，又帅又靓，感觉可以学到很多东西。”到后来：“昨晚去参加我二弟开的party，才知道原来他家有这么大一套房子。”二弟是她对一个同事的称呼。
那段时间我也在为实习奔波忙碌，我们的联系少了很多。再次接到龚妮的电话是2015年末，她语气着急，略带哭腔：“阿雯，你能不能陪我去趟华美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电话里头说不清楚。”
等第二天见面我才看到，龚妮鼻子植入的假体出现了问题，鼻梁上硬邦邦的地方又黑又紫。医生说可能是材料问题，也可能是天太冷了，冻住了，总之稀里糊涂地就让龚妮躺到手术室捣鼓半天。
从医院出来后，龚妮用棉签抵住人中说：“以后还是不做了，太折腾了。”我点点头：“是啊，花钱活受罪。”
但我没想到，她的伤疤竟然好得这么快，疼也忘了。
四
2016年2月，龚妮兴冲冲地给我打电话，开口直截了当地问我借一万块。
“我想去做面部削骨，可是要四万，我现在没有这么多。”
“你的脸这么小怎么还要去削骨？”
原来，龚妮一个酒吧同事的姐姐前几天从韩国做面部微调回来，漂亮得跟变了个人似的。“我发现我不仅咬肌突出，下颌骨也凸一块出来，如果把线条变流畅会更好看。”
我这才知道，龚妮的同事很多都是整容的选手型人物，平时打一针玻尿酸、是常有的事，更有甚者在整容上已经投入了十几万元。
我表示没有足够的钱，只能借三千，并告诫她：“四万块拿去学声乐可能都能学到毕业了，你用来削骨太不划算了。”龚妮听不进去，她原先想把苹果手机换成普通手机，再问爸爸要点钱救急一下，但想到同事们都是苹果手机又有点舍不得，干脆骗家里说手机被偷，开口也要了一万块。
刚凑够钱，龚妮就连夜坐上了去上海的动车。她说这种大手术，必须要找知名医院才保险，她早早预约了手术时间，就差交钱变美了。
这次龚妮依旧带着又青又肿的脸回来，恢复期一过，确实如变了个人一样。脸小了一圈，五官都显得精致了，她顺便做了一个鼻翼收缩。
人虽然漂亮了，却有点说不出的奇怪，原本五官和谐地长在脸上，这会儿看起来却有点失调。龚妮也发现了这个问题，但她说当务之急是增高，其他的可以慢慢来。
之后的半年时间，我很少再听到龚妮说要参加唱歌比赛。朋友圈里都是她和同事在酒吧、夜店的自拍，感觉她变漂亮以后，确实交到了更多朋友，朋友圈里都是没见过的新面孔。
那段时间龚妮玩得不亦乐乎，几乎是挤出时间和我联系，内容无非是她和哪个朋友去做了光子嫩肤，去哪里做了吸脂，陆陆续续把脸上能动的地方都动了。
我曾疑惑，四五千块钱的工资，怎么耗得起一次就好几千的美容针，更别提那些大手术，而龚妮对此总是打着哈哈，她说现在已经攒了不少钱。
五
2017年7月，我接到龚妮一位名叫小嘉的同事的电话，他曾在龚妮喝醉酒时让我去接应，我稍微留了心，便把号码记了下来。
“阿雯，龚妮现在在你那边吗？”
我愣了一下：“不在啊，你们不是一起上班吗？”我感到小嘉也停顿了，他说：“她好久不来了，要是你找到她，就让她尽快联系我，好吗？”这时，我才发觉事情很奇怪。
我拨打龚妮的电话，显示关机，突然想起龚妮有两个微信号，抱着试一试的心，我往平时不太联系的微信号上发了句：“在吗？”
那边马上回复：“在啊，怎么啦？”我动了一点心思，问：“你现在在哪里？”那边又快速发过来：“上班啊，不然呢？”
“可是刚才小嘉找我，说你很久不去了啊。”
她良久没有回复，后干脆打电话过来，开口竟是对小嘉抱怨一通：“我都说过段时间就回去啊，让他帮我请假，搞什么啊。”
“你要去哪里啊，干嘛说在上班？”
龚妮说她准备去泰国做丰胸手术。“你疯了？”我很吃惊，“丰胸手术要七八万诶，你哪里来这么多钱啊？”龚妮支支吾吾，听了半天我才明白，为了整容，她陆续向朋友和家人借了不少钱，难怪小嘉到处找她，但即便如此钱也不够，她又到网上去，每个月要还3000元。
我说：“你这是整容整上瘾了吧。”
“是啊，”她难得承认：“刚开始的时候吧，做了眼睛鼻子，都觉得很好看了。时间一长，你就会留意自己身上哪里还有缺陷，比如脸上有斑，额头不饱满，身材不好，哪里都想整。”
我想说以她现在的样貌，出道应该绰绰有余了，但始终没有开口。电话的后龚妮对我说：“要是满意的话，你就啥也别整，啥也别弄，碰都别碰。”我说那当然了，我这么抠门。
从泰国回来后，龚妮消停了一段时间，好好工作，慢慢把欠的钱还上。但有时还是会说起自己的决策出现了错误，她说正确的程序应该是先增高再丰胸，这样比例才合适，而她先丰胸了之后，等增高了就不协调了。听了这话我知道，这条路，她还没有走完。
2017年11月，龚妮辞去酒吧的工作，以读书为名到韩国去了，但没人清楚是在哪所学校。后来我才知道她在那边找了份幼儿教师的工作，打算在韩国定居。
那个成为歌手的梦想，我再没听她提起。
拓展知识：半切和全切和埋线双眼皮区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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